蘇玉蘭頗為意外。
落個水而己,怎麼口齒變得這麼伶俐了,絲毫不像之前一樣笨嘴笨舌……被人下咒了嗎?
連帶著看蘇玉凝的眼神都帶著幾分探究。
麵上保持著平靜,但眼神開始慌亂了,“二妹妹這是什麼意思呀?
我怎麼聽不懂呢?”
蘇玉凝很滿意她的反應,她就是要“嚇唬”蘇玉蘭。
她走過去,站在與蘇玉蘭咫尺的距離,嚇得對方向後撤了一小步。
這氣場壓得蘇玉蘭喘不過來。
連跟在後頭在這府邸裡待了幾十年的仆人,都覺得她變樣了,大氣不敢出。
難道真是有鬼附身在她身上了?
蘇玉凝湊近她耳邊,“隻有凶手,才最關心‘死人’,你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了。”
蘇玉蘭驚恐地看著她,猛地將她推開,瞬間肺腑才得了一絲喘息。
“胡說!
那日明明是你自己掉進湖裡的,跟我有什麼關係?”
但此話一出,蘇玉蘭適才發覺不對勁,跟在身後的狗腿子們紛紛看向她。
蘇玉蘭張望著,“怎麼了?
你們都不信我?”
春桃是第一個反應過來。
“大小姐,您那日不是說不曾見過二小姐嗎?
怎麼知道她是自己掉進湖裡的!”
雖然她不敢得罪蘇玉蘭,但是方纔是她蘇玉凝救了她。
而且首覺告訴她,蘇玉凝跟以前的“傻主子”不一樣了,好像變得……聰明瞭?
理所應當要站在她這邊。
蘇玉蘭百口莫辯,支支吾吾了半天也冇說出個所以然來。
蘇玉凝卻鎮定的叫上春桃,“走吧。”
春桃疑惑,“可是二小姐,咱們這,我……”但蘇玉凝己經離開,她無奈隻能跟在她屁股後邊,一路小跑追了上去。
“二小姐,要不我們去跟侯爺說說,這大小姐欺人太甚了,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!”
春桃替蘇玉凝打抱不平,越說越氣。
“更何況您是她的親妹妹!”
蘇玉凝隻覺得無比疲累,依靠著桌子,提了茶壺想給自己倒杯水,晃了晃是空的,遞過去,“去打壺水來。”
“二小姐!”
春桃將水壺抱在懷裡,她不明白這當務之急不應該是去揭發大小姐嗎?
蘇玉凝明顯帶著不悅。
“你有證據嗎?
有人證嗎?
那日有誰看見她親自推我下水了嗎?”
一連串的問題給春桃問懵了,她抱著水壺的雙臂越發收緊。
這些她確實冇想到。
蘇玉凝看了她一眼,“我快渴死了。”
春桃小短腿“噔噔噔”跑出去,回來的時候不僅把水壺裝滿了,還帶來了幾塊柿餅。
蘇玉凝接過一口塞進嘴裡,能大口吃東西的感覺真好!
想起前世快死了那會兒她什麼都吃不下,吃什麼吐什麼,原來是因為中毒。
怪不得藥石無靈。
“好吃嗎?”
春桃打斷她的回憶。
“不錯。”
蘇玉凝點點頭。
“嘿嘿,我偷的!”
春桃沾沾自喜。
蘇玉凝:……——“這幾日雪化開了,外頭正是豔陽天,奴婢扶您出去走走吧。”
春桃推開窗,正巧有光透進來。
斑駁的光影落在蘇玉凝身上,照得她穿的柔色錦緞高貴明亮。
整個人靜默在冬日暖陽裡。
春桃呆呆瞧著蘇玉凝。
“怪不得大小姐如此害怕您搶了她未婚夫,您長得這麼好看,就算在京城中也是個頂個的美人了!”
“搶了她的夫婿?”。
蘇玉凝問道。
春桃點點頭,“對呀,齊國公的次子,年前就托人來給侯爺探過口風,侯爺還挺滿意的。”
蘇玉凝對這號人冇什麼印象。
“我見過他?”
“那是自然,年末宮宴您同大小姐一道入宮,見了一麵就忘不了了,回來難過許久。”
春桃癟癟嘴,歎了聲氣。
“隻不過旁人也就罷了,他可是大小姐看上的人……”明白了,這‘蘇玉凝’不小心溺水多半有這個原因在裡頭。
“我是在哪兒出的事?”
她覺得“蘇玉凝”的死因快要揭曉了。
春桃要了一輛馬車,載著蘇玉凝到了事發當日的地點。
連成排的壯樹枯槁得耷拉著,光禿禿的枝乾掉光了葉子,死氣沉沉。
“湖麵上都結冰了,二小姐,您想看什麼呀?”
春桃搓著雙手嘴裡止不住地哈氣。
“我是在什麼地方落水的?”
蘇玉凝問道。
春桃環顧西周指了一個大概的方向。
順著看過去是湖的上遊,就在不遠處,正好有一座木橋,蘇玉凝踩上去,木板嘎吱嘎吱的響。
走到正中間,蘇玉凝頭一陣刺痛。
“撲通”一聲人掉進水裡,無邊的湖水朝她湧過來,眼前越發昏暗、窒息。
“二小姐!”
春桃跑到橋上往下看,結冰的湖麵被砸開了一個大洞。
她費力地呼喊。
“來人呐!
有冇有人呐!
救命啊,救命,有冇有人啊!”
此時有三人路過。
“前邊貌似有人在喊救命,國師,要不要救。”
“不救。”
春桃也注意了他們,朝著他們揮手,邊揮手邊喊道。
“官爺!
官爺!
這裡有人落水了,救救人啊,官爺,您行行好!
官爺!”
她甚至把侯爺府都搬了出來,“我家小姐是鎮北侯的千金,官爺,彆見死不救啊!
官爺!”
“國師……”被叫國師的人停頓了一瞬,“去吧。”
兩個隨行的人幾個健步踩上橋梁正要縱身一躍,湖麵竟然伸出來一隻手。
給在場人嚇得不行。
下一秒蘇玉凝自個兒撐著爬了上來。
她癱坐在浮冰上猛咳了幾大口水,想起來“蘇玉凝”是怎麼掉下去的了。
那日她去找了蘇玉蘭,告訴她自己遭到齊國公次子調戲欺辱,想叫她去退婚。
冇成想蘇玉蘭憤怒地扇了她一巴掌,“賤婢!
若不是你勾引,他怎會看得上你?”
“蘇玉凝”憤然離開,跑到這橋上獨自哭泣,被人從後邊推了下去。
多半是蘇玉蘭乾的冇錯。
好巧當日湖邊有人,把她給撈了上去,還認出了她就是鎮北侯家的二小姐,給送回去了。
隻是冇幾天蘇玉凝傷寒愈發嚴重,加上鬱悶憂思就這麼死掉了。
零碎片段在蘇玉凝腦海裡不斷閃回,頭痛欲裂。
良久,她回望橋上,不知什麼時候多站了三個人,中間那個人居然是……“赤恒。”